科技老兵回忆1988年第一次到长沙

长沙成为了有名的消费城市。这里有芒果台，有悠久的历史底蕴，还有花样翻新的吃喝玩乐。

1988年，弟弟戴斌初中毕业，考上了湖南交通学校。借送他来上学这个机缘，父亲与我（高一）也从18线小县城——益阳地区下辖的南县来到长沙旅行。

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大旅行，至今记忆尤新。

一、沿路景象，好似去三闾大学

《围城》的三闾大学位于平成，是“平安成化”之意的缩语，暗指益阳地区安化县，当时国立师范学院内迁至蓝田镇，钱钟书1939年曾在此任教两年。不过，蓝田镇目前划归娄底地区的涟源。

拥挤不堪的长途汽车，冒着滚滚黑烟，车顶上绑着N多的行李，在泥石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，从清晨到晚上花了十多个小时才抵达。那时的路况和汽车，与《围城》的时代相比也好不了多少。现在全程高速通达，只要2个多小时，相当于以前的20%时间。

南县位于洞庭湖的腹地，四面环水，到哪里都要过轮渡。从南县到长沙要在洞庭湖上过两个轮渡。当然，现在有两座巍峨大桥了。

我曾在一篇文章里讲述了轮渡的故事：东成西就——关于长江的6.6段故事

电影《除暴》中汽车轮渡，大盗原型张君是邻县（常德安乡）人

到了沅江之后，就可以看到连绵不断的丘陵，这是一马平川的南县没有的。周立波写的《山乡巨变》，就是发生在益阳山区的故事。

我们自带的干粮是黄米粉子（用猪油炒熟黄豆和干熟米，再磨碎），加热水搅拌后吃，还有国人挚爱之熟鸡蛋。

后来重复同样的行程时，汽车常在路边饭店停车吃饭，我明白了停车吃饭的灰色商业模式：乘客掏钱吃饭，司机与售票员则免费，相当于回扣了。

80年代治安不好，路上有小混混要钱（可能假模假样地在水坑上垫了块木板）。如果不给，下次路过时，小混混就扔石头。

我和父亲曾在岳阳汽车站被小偷将包拿走了，在长沙火车站小寐时被划了裤带。后来春节期间走同样行程时，遇到一群骗子上来引诱乘客玩游戏。用绳子套红笔或蓝笔，明明看着套的是红笔，打开来却是蓝笔。有乘客输掉了几百元，一脸沮丧。我和边上的乘客经过努力研究，终于想通了其中的道理，网络上有揭秘视频。

二、好比刘姥姥到了大观园

长沙市让年少的我感到非常的新鲜和刺激，这是我第一次到真正的大城市。

长长的火车，拉着汽笛横穿大马路。在此之前，我看到的火车都是在影视里。长沙火车站到整点会敲钟，放某方红音乐。顶上的火炬很像一个尖辣椒。

五一西路上的蝴蝶大厦有21层，于1987年建成，是当时的长沙最高楼，我们兄弟俩眯着眼睛饶有趣味地数了楼层。这是中国城市面貌更新的开始时刻。今天查资料才知道，大厦中开设了航空歌厅，开启了长沙的歌厅文化。想想如今芒果台捧出了多少歌手！！这个楼据说还发生过灵异事件。

1986年俯瞰，建设中的蝴蝶大厦鹤立鸡群

湖南大学里有岳麓书院，号称千年学府，民国建筑群古老厚重。这座大学从来没有围墙。这也是我平生探访的第一所大学。印象比后来满世界看到的大学都要深刻。我居然去过印度的德里大学与尼赫鲁大学，校园里有野生孔雀。

岳麓山挺有历史积淀，当年的爱晚亭字迹斑驳，有历史沧桑感。现在看就是焕然一新了。

留下了建立民国的起义、北伐的重重记忆，有蔡锷和黄兴的墓，还有武昌起义总司令蒋翊武的纪念馆。

这里有长沙会战的纪念碑和阵亡将士名录石刻（云麓宫道观前）、临时指挥部旧址。

进了马王堆博物馆（现在湖南省博），当时还要几块钱的门票。有导游为游客讲解，我就混到这个团里听了一两个小时，听了个似懂非懂。

还去了烈士公园以及毗邻的长沙动物园。以前我见到的都是农村里的鸡鸭猫狗，这下子大开眼界了，尽管老虎是关在笼子里的蔫蔫的。

我在袁家岭书店买了几本英文小说（简写、中英对译），有一本叫《金银岛》。我1990年参考高考，英语成绩为89分，后来没发现比我分更高的。

那年我并没有去天心阁，是后来读大学后，校友肖幸和我一起去的。那里也是抗日战争中长沙会战的热点区域。

到岳麓山就坐了立珊专线公共汽车。1988年，香港知名商人、著名慈善家、湖南人余彭年（彭立珊）先生购买了20台公交车，捐赠给长沙市政府。他在深圳有一座彭年酒店，顶层有旋转餐厅。他于1923年生于湖南省娄底市蓝田镇（就是《围城》描述的地方）一商业世家，年轻时孤身从上海辗转于香港、台湾等地发展，从最底层的勤杂工做起，白手起家。他一生捐款超93亿不留子孙分毫。

三、探访故乡

祖籍是湘潭鹤岭戴氏。1920年代，爷爷11个叔伯兄弟，一人一根扁担从少地的长沙郊区去了洞庭湖腹地的土地富饶的南县。南县话和长沙话因此非常接近。伯爷爷在五六十年代又重新回了长沙。

伯爷爷住在长沙南郊的大托铺和洞井铺之间，他的家就在飞机场的隔壁，可惜我没有看到飞机的起降。

舅外公谈正吾在树木岭的体育运动技术学院，周围都是绿油油的农村。他早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历史系，是我亲人中最早的大学生。

舅外公曾任南县血防办负责人，穿着高帮雨鞋走遍乡村组织防疫。黄诚的父亲告诉我，要将钉螺生存区域挖土深翻，放上石灰来灭钉螺。

看《二舅》视频，泪洒这碗鸡汤中写了一些消灭血吸虫的工作。